【策瑜警匪】全身而退.十三
写袁氏的时候满脑子源氏。
有基佬开我裤链！
周瑜背着狙击枪，以一种无暇旁顾的步速奔着湖边而去。即便背负着的狙击枪的重量十分可观，乔笙也还是差点追不上他。
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湖心，那艘游艇遥远得只剩下光斑，且很快就会被血影吞噬。
孙策也在上面。
他不太记得走这段路时是什么感觉，只记得夜风带着湖上的水汽从耳边呼啸而过，像极了那天夜里他和孙策同乘一辆车坠入江底时的感觉。只是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这么焦急、迷茫，而是带着某种只要孙策在就会自然而然诞生的信心和坚定。
感情用事会毁掉一切，周瑜在心里警告自己，而后长呼出一口气，优秀的心理素质令他不出几秒便将自己的呼吸调节至不再紊乱。他在岸边的山坡上架好狙击枪伏下身体，果断地拆掉枪口处容易影响精准度的消音器，拉下枪栓，瞳孔对准瞄准器。
当务之急是阻止自己的哥哥大开杀戒，否则家族将彻彻底底沦为一个背负无数鲜血与生命的黑道势力。这是他身为重案组组长和周家次子一定要改写的结局。
孙策不安地整了整领口，在袁术即将迈上游艇二楼的雅座时忽然抬手挡在了他身前。
迎接他们的侍者用不解的眼光看向孙策，因为这一挡明显是表明有危险的护主的手势。
“你们家周珣呢？”孙策知道这样贸然的举动有点不给袁术面子，但反正他也不太在乎袁术的面子，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力，“我们老板都到这儿了，他怎么说也该尽地主之宜，起码亲自出来迎接一下吧？”
“周珣先生备好了袁总喜欢的茶叶，正在包间里等着各位。”侍者微笑，丝毫不介意孙策突兀的质问。
袁术用不快的眼神示意孙策退下，在侍者恭敬的指引下大步走上二楼。在他的想法里，周珣把那么多势力都留在了宴会厅内，唯独邀请自己上游艇商谈，可见周家最后是敲定下来同自己合作。袁氏这几年发展不太顺利，但表明功夫仍然做得很浮夸，能忽悠到周家这么一个强力的盟友，袁术自然是春风得意到不行。孙策在原地顿了一下，手指在口袋里捏了捏那个透明的耳机，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扶正了耳朵上的那个黑色老式耳机，紧跟着袁术上了楼。
就在袁术走到房门口时，有个袁氏的低层突然跑过来在他耳边急切地说了句话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袁术不满地皱眉，“纪灵和袁涣联系不上？”
孙策在听到袁术的低语后瞬间警戒起来，黑色耳机也在此刻突然响起了乔笙的声音：“快离开那儿！”
孙策反应迅速，立即一推袁术，自己也矮身朝旁边一滚避开了敞开的房门，果然一阵震耳欲聋的机枪扫射声响起，其密集程度让正对着房门的栏杆上多了无数个黑洞。侍者掏出枪就要对趴在地上的袁术开火，被孙策一膝盖顶开再加一个肘击，不仅废了手臂还被夺走了手枪。走廊两边都出现了一堆持枪者，太史慈甘宁等人也拔出了枪跟他们对射，孙策拽起袁术，用双枪连射压住他们的火力，仗着自己这边人准头更胜一筹硬是占了上风。
孙策额前冷汗直流，幸好自己稳妥起见，带上了像太史慈甘宁这样一以当十的兄弟，否则能否在第一波袭击下活下来都是两说。
看来这一切都是周珣预谋好的，铁了心要让袁氏的主心骨死绝。孙策暗骂之余不得不佩服周珣的胆色，毕竟袁术的哥哥袁绍是市里的政要，敢这么往袁术的脑袋上开枪，不是疯了就是已经有可以不把袁绍当回事的实力了。只是不知道周珣只跟袁术过不去究竟是为了什么，他记得很清楚，袁氏并不在周家的仇恨范围内。
来不及多想，他令手下人扶起袁术往人稍微少点的地方撤。自从他们上游艇之后，跟这些人又是寒暄又是奉承，到此时游艇已经逼近湖中心了，看起来就像一座即将陷落的孤岛，无处可逃。
袁术当然不能死在这里，因为他背后牵扯多起案件，如果让他在法律之外身死人手的话，只会留下一堆乱如麻线的身后事。孙策自嘲一声，难道自己一个卧底要为了保护黑道老大而牺牲？然后盼着袁术良心发现给警局匿名送朵小白花以示感激？这得是多郁闷的死法，还不如考虑在死前揪着袁术的衣领把他狠揍一顿出出气呢。
“怎么回事？他们为什么开枪？”还有个小弟摸不着头脑，拿枪的手打着颤，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身旁一起后退的甘宁。
“别他妈废话了，策哥打哪你他妈就打哪！”甘宁厉声呵斥，眼看这人恨不得把“我是谁，我在哪，谁在打我，我在打谁”这几个终极命题一股脑问出来，甘宁只可惜自己无暇去给他来一脚。
“宁哥，你中枪了啊！”那小弟看着甘宁流血的腰侧眼睛都直了。
这句话声音不大，但真真切切传到孙策耳中，他猛地转头去看，身后又传来一声闷响，太史慈拿手给他挡下了一个砸过来的枪托，此刻手上鲜血淋漓。
孙策回身一咬牙打空了手里的弹夹，面前几个被打中小腿的人应声栽倒，他把这把侍者手里抢来的空枪直接一扔转回到掩体后，在刻不容缓的喘息时间里迅速掏出手机。
“公绩，别发呆了，出事了！”他低喊出这句话后倏尔抬头，发现墙角处转出一柄漆黑的枪口，直指他的额头即将扣下扳机。
孙策下意识以一种快到极限的速度抬起另一只拿枪的手，子弹耗尽的空枪声和远方传来的一声惊人枪响同时响起。
他微微一愣，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把枪也是打空了子弹的。但是对面的人轰然倒下，另一声如同来自天外的枪响抢在了这个袭击者的前面把他放倒。
很快又是第二枪，第三枪，最近的两人直接被麻醉倒地，命中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百，间隔时间之短也体现出了那位狙击手可怕的瞄准速度。现在最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狙击枪应该是乔珩那把，但狙击手却明显不是乔珩。
想明白了这点，孙策突然安心了下来。他知道那个保护他的狙击手是谁，但他没有时间抬眼去寻找，只是从地上拎起两把还剩几发子弹的手枪，继续突破重围。那个暗处的狙击手与他的配合默契到了顶点，在他疏忽的时候补上一枪，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护他周全，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得像是上天的裁决，顺着孙策的心意而射出。就像是有人和他背靠背并肩作战一样。
火拼又持续了漫长而可怖的一分钟，暗夜中出现了一艘快艇，利箭般破开暗沉的波浪直冲这艘巨大的游艇而来。凌统迎风而立，少年的脸上杀气重重，控制着快艇方向的架势让人觉得他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撞船的。孙策瞥见了他，立即招呼太史慈护好袁术，自己架起甘宁往游艇的栏杆边冲去。
他知道狙击手是谁，知道那个人有多么不想他死，这就够了，他绝对不会死。
周珣在手下一番耳语之后脸色微变，他还是维持着自然从沙发上起身，礼貌地和荀彧道了声别后转身向门口走去。
身后手枪保险被打开的轻微声响使他停住了脚步，他慢慢地回过身来，看见荀彧的手枪搁在茶几上。
“刚才我完全可以拿枪指着你的后背然后加以威胁，但我没有那么做。”荀彧笑得一派温和，“我只是想告诉你，我不想动枪，因为我知道这东西一旦拿起就很难再放下了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周珣难得地做出了一个不太客气的挑眉举动。
“既然出了状况，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吧。”荀彧目光如水，话里的针锋相对之意丝毫不减，“别以为我们一无所知，你已经和袁本初沟通好，袁氏一灭，就把这次的火拼血案栽赃嫁祸给曹氏，毕竟袁绍袁术两兄弟同父异母，关系本来就不好。曹氏正在进军白道生意的关键时刻，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做？”
“消息可真灵通，你们曹氏想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与我为敌？”周珣冷声。
“我们愿意和周家合作，但是是和周瑜，不是你。道理很简单，你的狠辣和野心让人不得不防，周瑜至少不会在人背后捅刀。况且——”荀彧说到这里顿了顿，花一瞬间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下去，“你认真想想，周瑜希望看到你那么做吗？他现在一定在竭力阻止你吧？你吞并的黑道势力越多，只会让你们周家两兄弟关系撕裂得越来越严重。以他的才华，重案组组长绝对远未到顶点，我可以明确告诉你，他升迁的最大阻碍一定是他的家族背景，而不是什么袁氏。他已经不需要你护着了，但至少，你应该少做点害他的事情。”
周珣神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，很快恢复了先前的淡然：“口才不错，荀文若。”
“不敢。”荀彧微笑，“换我们曹氏的另一个人来，你会更头疼。”
周珣也笑了一声，从他未置可否的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态度：“不必了，送客。”
水面上的夜风把凌统的黑发胡乱拍在脸上，他翘着脚躺在湖边的快艇里，这里还属于比较偏僻的一角，四下寂静无人。他始终很不爽孙策带着其他所有人去赴宴，而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儿。
虽然知道老大可能是怕自己和甘宁见了面尴尬，但也没必要玩这种放置play吧。凌统一边腹诽一边无聊地透过手指缝看星星，而后开始发呆，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甘宁那张欠揍的脸，一晃就是两小时。
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惊醒，他迷糊了几秒接起电话，里头传来的是孙策混杂着枪响的声音：“公绩，别发呆了，出事了！”
凌统猛地翻身坐了起来，立即开起快艇朝湖心驶去。他是孙策留的后手，因为这面湖直接和庐江连通，无论宴会上发生什么突发事件，都可以通过水路坐快艇逃走。如果真的到了需要他支援的一步，想必情形已经很不容乐观了。
灯火辉煌的游艇在视野里逐渐放大，凌统吹了声口哨，手里方向在即将撞上时猛地一打，快艇还没在游艇下方停稳，孙策就已经带着人跳了上来。凌统索性也不再减速，而是沿着游艇边缘低速行驶，和孙策几人形成了移动的完美对接，几声近在咫尺的枪响也没能打中他们。
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船技感到骄傲，一抬眼猛地发现孙策架着的人是甘宁，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太史慈扶老板坐稳后眼疾手快去接手了快艇，凌统的视线移到甘宁腹部时僵了一下，直到甘宁被放到船板上躺好他才反应过来，有些失神地立即扑过去，跪在旁边死死盯着甘宁的脸。
这几天赌的气也完全消了，什么女人不女人的都不重要了。凌统虽说经常跟孙策他们呆在一起，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，见血的次数也相对其他人较少。此刻他望着甘宁身上一刻未停涌出来的腥红液体，脑子里不太清醒地反复转着几句话——为什么偏偏是这家伙中枪？凭什么让他中枪？哪个该死的混蛋伤的他？
凌统觉得自己快要为这人流下人生中第二场眼泪了。他紧紧咬着下唇克制住这种糟糕的冲动，凑近努力确认甘宁的眼皮是不是还留有一道缝。
游艇上又是一阵针对快艇的射击。铺天盖地的枪响中，凌统本能地扑到甘宁胸口，不知道是纯粹想躲子弹，还是想为他挡枪。幸亏这次射击准头不太行，除了威慑已经要离开射程的快艇以外，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。
凌统再次爬起来时，看见下方的甘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，在微弱的星光下直视着他，嘴角咧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痛的弧度。
“慌什么，瞧你小子那傻样。”
周瑜立于湖畔的草坡上，柱着狙击枪眺望了一会儿遥远的湖心，游艇上基本已经人去船空，只剩下未灭的灯火不肯舍弃浓重的夜色。
乔笙在看见快艇出现之后似乎是安下了心，并不急着去追袁术等人的步伐，而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周瑜起身，才开口问了一句话：“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？”
周瑜转过头来，笑道：“我不是在帮你们。首先，我是警察，并不会因为看到黑吃黑的火拼就会很高兴。其次，如果我大哥真的完成了这么血腥的计划，我会被连累的。”
“没有第三条理由了？”乔笙的语气听不出起伏，她的长发散漫在风里，强行撕出来的短裙下裸露的修长双腿让人替她感到寒冷。
“当然没有。”
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，乔珩从远处跑过来，还没开口叫周队，一柄袖珍手枪就被抛到她怀里。她一把接住，看到乔笙转身离去。
“乔姐！”跟在她后面的鲁肃开口一叫，乔笙乔珩同时回过头来盯着他。虽然是个正人君子，在两双美目的注视下，鲁肃还是觉得自己没法好好开口说话了。
“呃，乔笙小姐慢走。”鲁肃后悔自己刚才习惯性地对乔珩用了戏称，并出于礼节地笑了一下跟乔笙道别后瞟了一眼乔珩，“乔珩，一会儿把狙击枪的最近几次使用情况做份文件上报给我。队长，我和副队刚带人赶到，子明在和周家交涉稳住局势，宾客方面我们不太适合出面，还是你去解释一下比较好。”
“喂，不是我——”乔珩不满地拉长语调。
周瑜一个人背着他们站在江边，披着西装外套缓缓蹲下，指尖抚过水面带起一阵细小的暗色波纹。他清楚，今晚将只是本市黑道史里一次算不上火拼的交战，纵使有伤亡，但流出的鲜血还不足以让这广阔的江水染上半分血腥的味道。
“在想什么呢？”鲁肃的声音在背后沉稳地响起。
“我在想啊...从前的庐江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漂来一具警方卧底的尸体。”周瑜起身，仰头看向无尽的夜色，再慢慢垂首把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湖水与庐江交汇的那个点，最后的声音轻到像是压根不打算让别人听见，“如果他也要以这种方式回来，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见到他的人，带他回家。”
